失踪人口

【言白】且以深情共白首

私设如山

狗血预警

▪OOC慎入

(一个小短篇,算是愿无岁月可回首的后续,不过两篇其实也没多大关系)

 

和风路原来不叫和风路,叫惠民路。

 

也就这十年间的事,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商店餐馆鳞次栉比。独不见了路边小贩油腻锃亮的推车,不见了夜市里烟雾弥漫的暖黄灯光,不见了三两人群相聚的欢声笑语。

 

从华锐顶层搭电梯下来,透过玻璃,天地众生仿佛都被你踩在脚下,万事万物皆渺小如蜉蝣。纵横交错的商业街道、参差相织的高速公路、星罗棋布的公寓住宅,每一处看似寻常的背后往往凝聚着一群人无力的悲哀。

 

白起背靠电梯门,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泽言揽过白起的肩,也不顾一旁助理兴奋的眼神,径自把白起拉进怀里,在他耳边轻语:“宝贝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恋语二中的老校区要拆迁了吗?”

 

恋语二中是白起和李泽言曾经所在的高中,那段青葱美好又鸡飞狗跳的岁月像是一束光,打进了两人黯淡的世界。他们好似两颗相互吸引的星球,在某一天不期而遇后便是亘古不变的相知相伴。

 

白起抬头望着对方,他眼里蕴着一汪水,里头藏有山川湖海、星辰万千,以及一个李泽言。

 

李泽言叹了一口气,右手抚上白起的脸,摩挲着他的眼角,“是啊,昨天开的工,想看就去看看吧,毕竟是我们定情的地方。”

 

“嗯。”白起应了一声。因着感冒的缘故,他这一声“嗯”带上了浓重的鼻音,此刻垂眸的模样,倒显出几分柔软来。

 

李泽言旁若无人地牵着白起的手走出华锐,此刻是下班高峰期,车流涌动、人头攒动,夕阳下的余晖被广厦的阴影覆盖,霞光四溢,又如花隔云端。

 

有时候,李泽言觉得这个世界是虚幻的,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唯有手中牵着的这个人,唯有他——只有他在身边,自己心口的跳动才如此鲜活。

 

他想起了白起早年写给他一句话:遇见你之前,我从未如此贪恋人世的温度。

 

这十几年来,万水千山之外犹有一个白起在等着他。

 

 

 

十年前,李泽言刚接手华锐时,底下作妖的人太多,关于他的流言几乎占据了各大杂志报刊的版面。彼时白起已经是个稍有名气的作家,却仍旧少年意气,面对各路口诛笔伐的媒体,洋洋洒洒抖落了几篇言辞尖锐的文章,硬是给李泽言开辟了一条大道。

 

待李泽言绝地反击、手掌大权之后,白起这一番动作便被大众阴谋论,什么追名逐利、趋炎附势,各种脏水纷纷泼向他。先前被他讽刺过的媒体更是疯狗一样咬着他不放,寄出的稿件均数被退回。李泽言心一横,决定进军传媒界,自己家小朋友哪由得人这么欺负。

 

后来白起名头越来越盛,受到的限制却也越来越多。直到一天,白起的恩师心脏病发去世了。老人家去世前刚出版了一本新书,白起知道老人家为着这本书修修改改付诸了多少心血。可书一出版,便被所谓的专家直指商业化,为迎合大众口味失去本心,不明就里的群众跟风谩骂,老人自此跌落神坛。白起的发声石沉大海,翻起一丝浪花后便被巨涛颠覆。

 

老人去世又恰逢自己的新书被卡着不让过,白起心中怒气无处发泄,在自己一手创办的报纸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尖锐程度比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全篇探讨的就几个问题:作家因何而生?时代变化、审美改变,老一辈作家的作品不被接受到底是因为自身水平退步还是读者群体素质下降?为什么在这个言论自由的年代,作家却没有自主权?

 

白起的怒气由来已久。他曾经也想拔剑平四海,横戈却万夫,想着借手中一杆笔、心中一杆秤便要将一切不平驱散。后来呢?他身边的好友不是被庸众捧杀就是被高层封杀,自己也在声色犬马中磨平棱角,削去锋芒。曾经的梦想显得如此可笑。

 

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是庸人,他们无法理解甚至是去阻拦那些试图去触犯规则的人,在他们眼中,平庸是福,偏安一隅、无所作为才是正道。

 

悲凉似乎永远是人的底色。

 

白起在文章结尾说道:与其说时代在进步,不如说敢仗义执言的人越来越少,粉饰的太平倒成了真的太平。

 

 

 

李泽言指尖温软的触感拉回了白起的思绪,白起疑惑地偏过头,“怎么了?”

 

“你先等一会儿,给你买杯奶茶。没想到惠民路都成和风路了,这家店还在啊。”李泽言拉了拉白起的围巾,把他的小半张脸都埋在围巾下。

 

白起站在街边,凝视李泽言走远的背影。

 

他忽然有一种流泪的冲动,他想上前抱住李泽言,拥吻他,告诉他他爱他。

 

——寄给你全宇宙的爱和自太古至永劫的思念。

 

白起在那篇文章发表后的第三天,被文化局高层请去喝茶。李泽言到处周转,等白起再见到李泽言的时候,那人眼底的青黑与倦色刺疼了白起的心。他的坚强在李泽言面前崩地溃不成军,他有诸多的话堵在心中无法言说,只默默红了眼。

李泽言走过来把他拢进怀里,温声说:“瘦了呀,咱们回家吃点儿好的赶紧养回来,要不然我会心疼的。”

 

白起听着李泽言哽咽的话语,终于是做出了决定——封笔。

 

白起刚入行的时候,出了件大事。有一位激昂意气的年轻作家因为书不过审私自印刷而锒铛入狱,出狱后便因不甘才华泯灭自杀了。人间从来不值得。

 

再后来,白起拍起了纪录片,拍一拍山河远阔,看一看人间百态。

 

他还是会在清晨起床,泡上一杯清茶,在满室晨光和氤氲的香气中,提笔写上几页,只是那些,如今只给一个人看罢了。有时候是情诗,有时候是对新闻时政的看法,无甚禁制,倒也痛快。

 

 

 

看到李泽言走近,白起拉过对方的衣领交换了一个气息绵长的吻。

 

李泽言五指插进少年温软的发间,他想,小朋友脾气硬,可心是比谁都软,也比谁都能揣事儿。

 

恋语二中老校区是一片尘土飞扬,李泽言拉着白起在外头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人世无常,诸多无奈。他所能做的也就是拉紧眼前这个人,不让他被洪流冲散而已。

 

回去的路上,月光朗照,星辰闪烁,街边一家商店循环着《你曾是少年》,李泽言看着白起与十几年前几乎别无二致的脸庞,扣紧了交握的手。我的少年,你一如往昔,勇敢且无畏,化身迎击长空的鹰隼,抟风而上。你生而为王,我甘愿做你的不二臣。

 

此后山高水长,你我共白首。

 

 

                                       ——Fin——

评论(4)
热度(71)

© -折木-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