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设如山
▪文笔渣
▪OOC预警
(旅人后续 短小的摸鱼产物)
7月29日。
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啊,李泽言望着满桌佳肴,暗自叹道。
明明和白起分开五年了,他还是克制不住在对方生日这天早早回家,备上几样白起爱吃的菜和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只是——再也等不来那人被烛光照亮瞬间柔和下来的面庞。
李泽言这房子买在郊外,隔绝了繁华都市的喧闹,那人在的时候只觉天地澎湃,如今倒是颇显冷清。白起曾经笑他穷讲究,本就是个俗人偏要学高人出世,离了万丈红尘有他寂寞的。
确实寂寞啊。李泽言从不认为自己心若磐石,可也没料到会这般溃不成军。一到深夜,旧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附骨之疽般的思念疯狂滋长,纵使刮骨剜肉,也难消减这十余年间累积的情愫。
每每从梦中醒来,他总会陷入无边失落。黑夜放大了他的感情,像个怪物般一点一点蚕食他的心理防线。有时他倒希望自己不要醒来,至少梦中还能触碰到那人的温度,醒来唯余枕边冰冷的触感。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①
李泽言随手拿起桌上的钥匙就往外走。
烛火在黑暗中燃尽,火星微亮,最终湮入黑暗。
霓虹闪烁的大街上车水马龙,李泽言走在人群中,才感受到一丝烟火气。
鬼使神差般,他拐进了街角边一家叫“旅人”的奶茶店。店面虽小装修却十分精致,漂泊无依的游子也能在这靠岸片刻,寻到一种家的感觉。
李泽亚要了杯卡布基诺后就在角落里坐着。他对面坐着两个女孩,十七八九的模样,身上散发的青春朝气总让旁人想起自己少年意气的时光。
女孩在看墙上的照片,大抵就是些店主在外旅游的琐碎记录。
“哇,这个人好帅啊。”
“是啊是啊,真的好好看,这个颜我死了。”
“要不要问问店主认不认识啊?”
“诶,这样……好吗?”
李泽言顺着她们的方向望去,瞥见了一张十分熟悉的侧脸。他起身就往墙边走去,短短几步却好似迈过了千万重山。
两个女生自觉往后退了退。
李泽言不自觉抚上那张照片,轻微颤抖的手指昭示着他此刻风起云涌的内心。这五年间刻意回避白起的一切消息,此刻对方的照片就这么猝不及防闯入他的眼帘,压抑的情感轰然决堤。
墙上有五张白起入镜的照片。三张个人特写,两张合照。
李泽言差点就克制不住自己把这几张照片带走的冲动。
“那个,你是认识这个人吗?”其中一个女生指着白起稍显局促地问道。
“嗯。一个……朋友。”
朋友。十年相爱最后竟只换来朋友二字。李泽言不由苦笑。
他后悔了,可具体后悔什么他又说不清。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
他和白起,情深缘浅。
店主是对很年轻的夫妻。女生叫叶君姝,男生叫萧清澜,很般配的一对。
叶君姝看两女一男聚在白起照片前看来看去,心说,白哥真是到哪都招人。
她浅笑着把卡布基诺端到李泽言面前,却在看清李泽言面容时楞了一下。她曾经见过白起手机里的照片,大部分都是与这人的合照。
她清了清喉咙,说道:“很帅吧?”
李泽言没应声,倒是两个女生疯狂应和。
叶君姝看了一眼李泽言波澜不惊的脸,继续说道:“这是我五年前去婺源旅行时候拍的,他和我们住在同一家民宿,听说是分手了……出来散心的。”
李泽言握着杯子的手略微动了动,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还有联系吗?”
“嗯?怎么?想认识认识?”
“他……是我一个朋友。好久没联系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李泽言少见的有些紧张。
“哦,这样啊。不过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了,萍水相逢而已,不过我们当年互赠留言,你要看看吗?”
“好。”
叶君姝去了楼上,见到萧清澜在打游戏,一把夺过他手机,满脸严肃地和他说:“你,赶紧联系白哥,叫他赶紧过来。”
“啊?”
“啊什么啊,白哥前男友在下面。”
“那不应该叫白哥晚点来吗?”
“你傻啊,白哥这几年心里一直放不下这段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楼下这位也一样,要是能撮合他们俩复合就好了。你你你,赶紧打电话,我先下去了。”
叶君姝又风风火火地下楼了。
李泽言翻开了叶君姝带来的留言簿。
熟悉的字体。
熟悉的人。
白起留了一句话:“愿岁月不负天地,愿此生辽阔高远。②”
往后翻了一页却又是白起的字迹,旁边记录的日期确是三年前。
“这是?”
“哦,三年前,他偶然来了我们店,我就让他又留了一句。萍水相逢两次可不容易。不过那时候他大概有些醉了……”
——是一首诗。
“我在这满室浮绘中,细辨你的痕迹,星星摇晃,芳草喁喁。
我打定主意,即使一事无成,也不抱怨此生。
你说我只是一粒冻雪,却被你焐成满江春水。
你说唯感恩情如远山,淡定恒久,长相长望。
你说最美莫过于,爱在生前,死于卿手。
溘然梦醒,我全部听见。
多少年来,我所历唯一乱世,不是覆国倾城,不是流离无依,不是贫病交困。
乃是寻着你,又失了你,失了你,便再也没遇上你。”③
李泽言的心仿佛被搅成了一团,四肢百骸都在战栗。时隔经年,他终于肯承认:白起,我好想你啊。
十几年光阴如流水缓缓逝去,蓦然回首,才发觉自己竟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抓住。
他是,白起也是,明明放不下,偏偏要作出一副绝情的样子。
他恍惚想起五年前自己给白起发的短信,狗屁的“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他们本是双星,互相围绕,离了谁都不行,如何能欢喜?
白起永远是他走不出的万丈软红。
店门上的风铃响了。
有人携着霓虹万千跨过岁月山河来到了李泽言面前。
“好久不见,白起。”
——Fin——
①出自李煜《浪淘沙令》
②出自熊培云《自由在高处》
③出自藤上《我所历唯一乱世》